洞察：AI能创作真正的诗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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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AI写诗时，它永远写不出来的那一部分，才叫做诗。AI能写出来的，都不是诗。”
“一点都不用担心ai写诗带来的所谓挑战，因为真正的诗人和作家是不可替代的。”
在10月20日举办的山东财经大学第二届诗学研讨会上，著诗人吉狄马加、唐晓渡、欧阳江河等人谈到AI时代诗歌创作的一系列问题。
如今，AI（人工智能）与诗歌的关系，已不仅停留于理论性探讨和分析，而是AI已真正介入诗歌写作践，不少AI诗歌创作比赛举办，AI诗集出版，不同目的诉求的AI诗歌数据模型训练方兴未艾。机器诗歌写作时代的到来，真的能挑战“肉身”诗人吗AI诗歌能迸溅出更闪亮的诗性火花吗来看看专家学者和诗人们怎么说。

AI诗歌创作和研究正时髦
早在2022年，AI形象“微软小冰”刚诞生时，就已拥有写诗功能。机器是否真的可以展开写诗这项充满情感与智性的活动，在当时就引发了很多讨论。但AI写诗的步伐并未停止。2022年5月，小冰出版诗集《阳光失了玻璃窗》，这是首部由机器人写的诗集。小冰学习了1920年以来519位现代诗人的上千首诗歌后，写出了“孤陈的城市在长夜中埋葬他们记忆着比较美丽的皇后飘零在西落的太阳下要先做一场梦”这样的诗句。作为早期的人工智能，小冰的诗歌有严重的代码逻辑和拼贴组装痕迹，缺少人类诗歌的情感和思维方式。
随着AI智能发展，AI创作诗歌的水平，成为测试人工智能“心智”的一种方式。似乎AI突破了诗歌写作，就有了更增进的“心智”和大脑，人工智能技术也就与人文领域的结合更加深入。此后，越来越多的数据模型开始专门聚焦诗歌创作和研究。比如清华的“九歌”人工智能古典诗歌写作系统能将旧体诗的押韵、平仄、对仗等规律基本“写到位”。华为“乐府”、“诗百”人工智能诗歌平台等创作的诗歌真假莫辨，甚至有不错的作品出现。
2022年ChatGPT横空出世成为现象级的机器人模型。作为人工智能的“全能选手”，ChatGPT拥有庞大的人类哲学、心理学、社会学等数据库，可以接收不同指令，写出不同风格的诗歌。它不局限于模拟人类诗歌，还试图理解人类写诗的逻辑。去年，ChatGPT创作的诗集《我是代码》曾引发很大关注，该诗集由人类编辑指挥语言模型创作而成。诗集中类似“我记得我出生的瞬间像一架喷而出的飞机在某个瞬间我什么也不是在下个瞬间，我有了意义”等诗句，被有的评论家认为是非常好的诗歌。
当下，“AI写诗”成为一个普遍讨论的现象，也引发了诗歌界、人工智能领域的更多关注和验。在AI写诗方面，目前在诗歌圈已出现不同主题的AI诗歌比赛、赏析等活动。在高校及一些研究机构，不少诗歌创作AI模型被研发和训练出来，用以诗学研究。目前已经有不少AI诗歌研究论文和著作发表。
AI可以写诗，甚至能模仿人类诗歌的文体和风格，是不争的事。目前的焦点是AI是否能写出好诗，人类该如何应对AI，以及随着强AI来临，AI与人类更紧密合作后是否可以获得与人类相似的生命感受力、情感表达力，写出具有超越性的、深层次情感共鸣的诗歌作品。
诗歌的价值评判也与读者的审美趣味、评价标准等息息相关。今年6月举办的首届清照诗歌艺术节也聚焦了AI写诗。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姜涛说，他曾参加过试验，在一堆由AI和人写的诗中评选，“我挑出来的比较好的诗是AI写的”。姜涛认为，人工智能发展越来越，而且不断突破我们认知的限度，AI之中也有“好诗人”和“坏诗人”之分。
北京邮电大学MBA教授王立新提出令人关心的问题，一是目前的AI在中文语料体系下的学习还十分受限，还需要经历大量的训练，这种训练采用什么方法、对AI提出什么要求，对AI能写出怎样的作品有着决定性的影响；第二是在诗歌发展的漫长阶段里，一个文明有一个文明的诗歌标准，AI时代也许会催生新的诗歌标准。
AI能写的都不是诗
如今，AI写诗也是诗歌创作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之前，在第七届互联思想者大会上，著诗人欧阳江河的诗篇《凤凰》被ChatGPT逐行爆改成长诗《猎鹰》，改得有模有样，赢得包括欧阳江河在内的现场嘉宾及观众的阵阵掌声。
在10月20日举办的山东财经大学第二届诗学研讨会上，前来济南参会的欧阳江河再次谈到AI时代诗歌创作问题。与AI打过多次交道的欧阳江河认为，AI可以取代一切，唯独不能取代诗歌，因为诗歌是对难以言和不可说的述说，是对尚未述说的一种述说。“AI诗歌创作从数据库而来，它综合了人类以往写过的诗歌，却永远写不过李白。它可以模仿李白的修辞，但李白诗歌背后没有被写出来的复杂性和内韵，AI没有。如果说诗歌就是在翻译中丢失掉的那一部分，也可以说，凡是AI写诗时，它永远写不出来的那一部分，才叫做诗。AI能写出来的，都不是诗。”
欧阳江河说，AI没有死亡，没有生老病死，没有失眠症和疼痛感，不养育人，比较多就是没电了。生命必死，这是诗歌比较重要的母题，如果没有生物性，没有生命的体验，怎么能写作诗歌由生命和语言共同混合诞生。
同样在上述诗学研讨会上，著诗人、评论家唐晓渡也从这个角度分析AI诗歌创作，他说，一个真正的诗人，在构筑一个文本时，会花很大的心力展开自我博弈，那些比较根本的东西，正是从文本的“灰色地带”长出来的，是从法言说的那部分长出来的，这个东西是未知的，而AI写诗来自数据库已有的信息，并没有还未被言说过的东西。“在这一点上，我一点都不担心AI写诗带来的所谓挑战，因为真正的诗人和作家是不可替代的。”
对于此话题，著诗人吉狄马加说，随着科技的发展，AI时代来临势不可挡，AI写作成为当前的热点话题，那么AI写诗能替代人类诗歌吗，可以肯定地回答：“是不能的。”“诗歌创作很重要的主体是诗人，而诗人的主体性，是一种身份或者角色，诗歌写作中，诗人与诗难以分开，人与诗是统一的。带有主体性的诗人与其创造的语言、文本是一个整体。就如李白、杜甫，读他们的诗歌，是阅读其诗歌所提供的生命历程、生命经验。”吉狄马加进一步分析，诗人创造的语言不属于任何人，是属于他自己的，面对AI时代的来临，在未来，诗人的写作会面临一个更大的语言冒险，要有属于自己诗歌创作的“第二套语言”，这也是AI永远法攻克的语言，当然这也会导致诗歌阅读上更具隐蔽性，也会让真正的诗人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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